对于喜爱列夫托尔斯泰的人来说

对于喜爱列夫·托尔斯泰的人来说，今年将是忙碌的一年。100年前的10月（一说11月），这位文坛巨星离家出走，病逝于一个偏僻的小火车站。一系列的纪念活动即将开始，其中，反映托翁晚年生活的电影《最后一站》值得期待，导演是迈克尔·霍夫曼，主演是克里斯托弗·普卢默和海伦·米伦。

可是，今年初夏，对于不喜欢这个俄国大胡子老头的山东考生来说，那就有点尴尬。托翁说了一句话：“人生的一切变化，一切魅力，一切美都是由光明和阴影构成的。”考卷要求根据他的话写篇作文。齐鲁学子们，对不起了，不喜欢也得喜欢，写吧，你别无选择。托翁的话倒让我想起另一位名人的话，日本作家夏目漱石，在 0岁时，曾这样说：“人生二十而知有生的利益，二十五而知有明之处必有暗。至于三十岁的今日，更知明多之处暗亦多，欢浓之时愁亦重。”我是从丰子恺散文《秋》中读到的。

山东的高考命题者真有学问，知道托尔斯泰不算本事，关键是知道他说了这么句话，托翁说的不过是句平常话，如果你不标出是他说的，大概多数人不知道，这句话不像《安娜·卡列尼娜》的开头“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却各有各的不幸”那样有名。托翁这句话是不错的，当高考作文题还算可以吧。但还是过于严肃，孩子毕竟是孩子，阅历有限，出题者应该多从他们的角度想问题。我甚至想，可否让学生自己出作文题，因为同龄人更了解同龄人。

我曾经花半年时间读完了《托尔斯泰文集》，精装的，有20本之多，又读了两个版本的《托尔斯泰传》。很遗憾，我没记住高考作文题中的那句话。我的浮躁和粗心，可见一斑。如方便，我真想请教请教山东试卷命题专家们，问问这句话在哪一部的哪一卷，哪一卷的哪一页，是汝龙、高植、草婴、谢素台、周扬，还是戈宝权翻译的，是哪个出版社出版的，也让我长长见识。让我搞清楚他是在什么语境下说的。都素质教育了，我年轻时候没赶上，我也跟着提高提高素质！

托翁的名字该不该“走上”考卷？我认为不该。试卷上出现“列夫·托尔斯泰”这几个字，是画蛇添足，名人一说，引经据典的“八股味道”，让孩子不敢乱下笔了，思绪本来可以自由飞翔，这下可好。不写上托翁的名字，就平和多了。但最让我担心的，是引起高考指挥棒乱挥舞。下一步我们的老师肯定要搜集托尔斯泰、贝多芬、海明威、巴尔扎克、福楼拜，然后是鲁、郭、茅，巴、老、曹等名人的名言了。遗憾的是，老师不是引导学生去读托尔斯泰，去听贝多芬，而是背诵名人名言，背得滚瓜烂熟，这对提高素质有用吗？也许有点用，但用处微乎其微，就跟到名胜古迹去旅游，你站一站，留个影走人，能体味到景点的神韵和内涵吗？背名句，最大的用处是可以应付考试，可以得高分。你看吧，那些出版教辅的文化公司，一定准备出版名人名言集了，最可气的是，有的编写者，根本不核实好版本，只要有名人的名字，就算他说的，以讹传讹。

很明显，高考作文题，是往素质教育上引。但吆喝素质教育，吆喝多年了。最终靠什么说话？还是高考指挥棒！今年，我发现某教育官员在一家中学报纸上连续发表素质教育宏文，言辞恳切，我都认真拜读了，遗憾的是说服不了我，因为我是读者，更是家长，我渴望孩子考高分，你吆喝素质教育，但高考这根指挥棒还在晃，你吆喝有什么用！我不知道那位教育官员是不是家长？希望不希望孩子上名校？素质教育，必须搞，但得从根上改。

话题再回到高考作文题，试卷上既然加了“列夫·托尔斯泰”的名字，那就该加上出处，你找不到出处，就干脆连名字也别加。我真希望我们的中学生如有时间，读读托翁，而不仅仅是背诵几句名言。最后，我模仿命题者引一段托翁的话，博大家一粲：“愈重要的人愈靠近主要的客人。这就像哪里的地势愈低，哪里的水愈深一样地自然。”这段话的出处是：高植译的《战争与和平》第一卷第440页，上海文艺出版社，1981年9月第1版。

（实习：郭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