藩国序br197年7月7日

序

19 7年7月7日，卢沟桥事变！

这是每个中国人都无法从记忆中抹去的阴霾日子，尽管漫长的7年过去了，但从东北三省蔓延开来的战争灾难，到了1944年秋，这块西南边陲腹地仍生活在桃园社会般的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人们同样在劫难逃，他们在惊惶忐忑中度过恶梦的岁月。

1944年，抗日战争进入相持阶段，日军对贵州进行了疯狂进攻和轰炸，这与贵州及其重要的战略位置密切相关，国民党首都西迁重庆后，贵州成了南大门及重庆通往东南亚的国际交通要道，贵州成了战略大后方后，为配合中美空军对日作战和空运物资，贵州相继新建和扩建了贵阳涂佳巴，黄平旧州，独山兔场等15个飞机场，正因如此，日军从1940年开始，就开始对这块土地进行了多次轰炸，仅就八寨来讲，1940年9月1 日早上，敌机不到5分钟内就炸死19人炸伤40人，民房72间，全省所受的巨大损失就难以估算。

为撕开这个口子，1944年9月，日本发动了湘豫皖战役，国军兵败退走。同年11月底，日军从广西兵分三路进犯黔南，日军第一路由第1 师团104﹑116联队组成，从广西南丹沿黔桂线入侵独山，开始了疯狂进攻。这就是历史上著名的“黔南事变”。

我要讲的故事就与这有关。

一

1944年秋，日军大部队从南丹一路打过来，104联队第1 工兵中队队长松井次郎心情就一直不好，原因是打独山时，在黑石关他的队里就死了二十几个士兵；攻克后，联队长又命令他这支工兵联队以急行军的速度抢占三合县，打到水龙时，他们再一次面临了灾难。这里山高林密，土著水家人人身佩刀枪，生性刁蛮狠斗，在与他们交火中又有12个弟兄死去，这让他大为恼火又倍感沮丧，却又无计可施。山里的夜静悄悄，可对松井和他的士兵来讲，却是死亡般可怕，他们觉得在每个黑暗的角落里总有一双双仇恨的眼睛在盯着他们。

松井决定趁黑夜绕开这个该死的石头寨，顺公路疾行，直奔八寨。

可上天并不垂青于这伙强盗，过寨门时，里面伸出来的鸟铳朝他们喷射，铁砂子雨点般扑面而来！

松井真疯了！抽出指挥刀哇哇大叫：“给给——！”火拼开始，管它东南西北，猛打！

可打到半夜，当松井从癫狂中醒过来，才发现寨子里面却鸦雀无声，“停！”松井叫士兵停止了射击，命令几个士兵进去探了一下，回来报告说鬼影都没有一个，出于安全，松井决定天亮后再血洗石板寨。

天刚放亮，松井中队就像疯狗般扑向寨子，可却人走楼空——原来半夜时寨里人已弹药殆尽，趁夜黑，举寨人撤到普屯山上隐藏起来了。

松井空前的斗志化为恼怒，一把火烧了整个寨子，然后又骑着高头大马，直扑八寨！

二

阿弄和老前昨天喝了一天的酒，到下午就沉沉睡了，第二天一觉醒来，两人走在街上，才发现这里成了一座空城。一问路边的一个瘫了的老者，才晓得，原来是昨晚三合方向枪声响了大半夜，估计鬼子马上要打过来了。各大街的保长拼命地敲锣叫所有人快跑，于是从县长到乞丐，一个比一个跑得快，四散奔逃转瞬无影无踪。

这年月，兵荒马乱，加上这几年美国人和日本人的飞机一天到晚在小城上空嗡嗡叫，搞得人心惶惶，现在能跑的都跑光了，阿弄和老前睡得死，没听到，就是听到了他俩也不会跑，阿弄和老前决定留下了看看再说。

阿弄，无业游民，他的经历却是一言难尽，父母死了还是失踪无考，自小由外公带大，八九岁时跟地主马老二放了几年牛,后突然失踪，几年后回来了，再后来就跟别人干起了收尸入殓的营生，干这事可要从他十六岁那年讲起，有一天，一个月子婆生不来崽死了，肚子鼓得好大，身下一滩血，主人家跪在乡亲们面前恳求帮忙，可人人都远远避开。

苗家的丧葬习惯很奇怪，他们先把死人抬到坡上，才装棺入殓。这次死的又是月子婆，血光之灾，这对于任何人来讲都是极为避讳的事。

阿弄来了，他跟主人家讲，这事他来搞定，报酬是一头牛，主人家却也无法，只好答应。于是他朝四方吐了几泡口水以示辟邪后，身上搭了块麻布，背着死尸到了山上，入殓挖坑埋了。

主人给了他一头牛，阿弄很自豪，可至此后，寨里人见到他就远远避开，就连他外公都不再敢管阿弄的事，这些阿弄倒也无所谓，反觉得一身轻松自在。

可这件事却让阿弄的名声越传越远，传到了老熬的耳里。老熬是个鬼师，见多识广，可像阿弄这种胆大之人却是头一遭碰到。于是五五分成，他整天带着阿弄到处驱鬼辟邪，看坟山主孝事，阿弄的日子倒也舒坦自在。可干了两年，阿弄又不干了，他觉得整天跟那些喊爷叫娘的事打交道，个人都差点变成鬼了，于是不辞而别。只身一人来到城里谋事。

来到八寨城里，阿弄有的是力气，不久一个湖南来的贩大烟的老板看中了他，让他每天跟着挑鸦片到麻哈县去卖，来回一趟一个大洋，累是累点，可来钱快，阿弄喜欢。但好景不长，日本兵打到独山后，世态越不安平，生意没法做，阿弄又回到了父母留给他的那个破败的家，整天躺在牛圈上头的稻草堆里呼呼大睡，等待东山再起。

阿弄的家那个寨子叫望城，顾名思义，离城很近，阿弄闲来无事就经常到城里的赌馆去押几下宝，可大多都输多赢少，有次阿弄输得差点被人家剁了手指，幸好老前跳出来救了他。

老前，也是浪子一个，他的祖辈从江西朱氏巷迁到按照法定项目和标准征收政府非税收入八寨后，在南街置了两间木房传给了他，房子下面开铺，上面住人，收人不小，可老前自爱上扒包谷子赌钱后，家道中落，老婆也跑了，从此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过上了混混的生活。

按理说，阿弄和老前两个一苗一客不会有好多来往，可两人却一拍即合，成了拜把兄弟。

此时的八寨，成了他俩冒险的乐园。

三

1944年11月29日，松井的队伍200余人没放一枪一弹就轻而易举地进驻八寨县城。实际上这里前几天就变成了一座空寂的城，松井派出几个小分队分别对各大街小巷扫荡了一遍后，最后决定炸开鼓楼坡下的县衙大门，安营扎寨。

几天来，他们一直马不停蹄，甚至能够辅助主体内容的突显?早已累得人仰马翻，也该好好休整一下了。松井想就在这里等待上峰的命令吧。他知道下一个命令就是叫他们配合116联队，穿过桃花寨，侧翼攻打都匀城，还有恶仗要打呢，松井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一阵忙碌收拾后，这支队伍才算是松了一口气，他们可以放心的吃个饱饭睡个好觉了。

深秋时节，八寨的天气却是冷得要命，松井叫士兵们生起大火，架起大锅，杀鸡宰羊（烧火的柴是老百姓的门窗木板，杀的鸡羊也是到街上扫荡得来的），此时的县衙大院弥漫着滚滚浓烟，到处充斥着可怕的血腥。

这是一伙杀人者的狂欢之夜，他们叽里呱啦的歌声到了深夜才渐渐停了下来。

四

小城的夜死一般寂静，驻在县衙的第九支队的日军此时胡乱地躺在用门板搭就的铺上，打着呼噜死猪般沉沉睡去。他们的枪像支柴块一样架成几堆立在一边，屋里的那笼大火还在劈劈叭叭地燃烧着。

此时，阿弄和老前已悄悄翻过县衙高高的围墙，鬼一般无声无息地蹲在屋外的窗下，阿弄轻轻拍了拍老前，示意了一下，就从窗子里钻了进去，小心地拿起几支枪，踮着脚来到窗下递给了老前……

这时候，一个睡眼迷蒙的日军听到动静睁开眼来——他看见了阿弄正从窗户往外翻，便叽里呱啦大呼起来！屋里一片骚动，士兵们找的找鞋找的找帽，然后提起枪饿狼般从屋里扑了出来。

阿弄和老前扛着枪朝着西门方向撒腿狂奔，日军紧跟其后放枪猛追，有几次阿弄感觉到子弹差点就打在了身上，巨大的恐惧感使他们跑得更快。

他俩跑到西门外的泉山山脚下，这时鬼子和他们还有一段距离，两人把枪塞进路坎上水碾边的一个石缝里后，立马梭进莽莽丛林!

敌人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打着火把搜寻起来，不时地用刺刀刺向脚下的草丛，这样的搜寻持续了很久，直到小队长认为这两个贼跑远了，才命令收兵回城。

阿弄和老前其实并不走远，而是分别静静地伏在不远处的刺蓬里，用夜猫子似的眼看着这群鬼子。直到他们走远，他俩才探出身来，青白着脸哈哈大笑了一阵，又下山来拿了枪，消失在墨一般的夜里。

五

昨晚第九支队丢失了五条枪，这让松井极为愤怒，这地方的军警大队和地方民团早就跑个精光，哪里来的胆大之徒呢？这肯定是地方刁民干的，人和枪可能还在附近，没有跑远。松井把小队长叫到跟前，狠狠抽了他几个耳光骂了几声“八格”，咆哮着命令他再到泉山去搜寻，即使是挖地三尺也要把偷枪贼抓回来。

大清早，小队长带着二十几个人，再次来到泉山，他们地毯式搜查了整座山，最终仍是一无所获，于是杀气腾腾地冲进山脚下的腊娥寨，放起火来。原本想抓几个老百姓来拷问的，可寨子里的人早就跑光了，没办法，只好作罢。不过回来时，他们的枪管上多了许多鸡鸭，队伍后面还有几头牛，这些东西还来不及转移，主人就逃之夭夭。

与此同时，留在城里的日军又一次大规模地在各大街抄起家来，进入民宅后，他们能带的带走，不能带的一把火连房烧了。这一天的八寨城上空，浓雾滚滚，火光冲天，大街上不时夹杂的几声凄厉的惨叫，天地间暗淡无光，小城笼罩在地狱般的恐惧之中。

六

阿弄和老前连夜走了二十多里路，到了翁城河，将偷来的五支日本三八大盖枪卖给了这里的民团。讲好了一支十二个大洋，总共六十个袁大头，码起来足有一指高，阿弄和老前在这堆白晃晃的银元面前陶醉了好久。可是再讲起昨晚那近似于送死的冒险之事来，两人大骂了半天娘，直庆幸得到了祖宗的护佑。

城里是去不成了，老前决定跟阿弄到他家望城寨去躲一躲。一路上尽是逃难的人群，望城这个小寨也空前膨胀起来，寨子里家家都坐满了逃难的亲戚，一个个神色惊惶满是凄楚地讲述着这场劫难，寨里的人也跟着这些可怜的亲戚长吁短叹了好久，最后都期盼着这背时的日子早早结束。

阿弄的外公也逃到了这里，坐在阿弄家门口的那块大青石上等阿弄回来。老前和阿弄到来时，外公也饿得有气无力，腿还一直打哆嗦，说是被日本鬼子吓的，原因是昨天他在马鞍山上放牛，看到一排穿着黄衣服的队伍从山下走过，出于好奇和友好，外公远远地吆喝了一声跟他们打招呼，哪晓得狗日的一个士兵就朝他开了一枪，他头一缩，子弹正打在他头上的岩壁上。外公牛也不管了，拼命往山背后跑，钻了几个树林子这才逃了出来！

讲到这里，外公又想起了他的牛来——“我那条牛欧！还在不在阿欧……”

老前和阿弄大笑了一阵，倒劝起这位老人来：“外公，捡得条命就不错了，还要哪子牛嘛，以后我买给你！”

外公想想似乎也对，顺口骂了句“鬼打崽，你有哪子钱欧！”心情倒也变得平静了。

阿弄和老前下河去捉了几条鱼，回来煮了招待外公，吃饭时阿弄跟外公讲了昨晚在城里偷枪的事，并拍拍荷包里哗哗响的大洋，外公的腿又抖了好久。

这时，外公突然担心起来：“鬼崽，那么多银子，兵荒马乱的，找个地方把它埋了吧，安全些！”阿弄和老前又笑了好久。

他俩倒还觉得还不够乱呢，像他们俩，这个世道越乱就越有发财的机会，鬼子来了，那些有钱人带不了那么多东西，家里就用一把锁锁起来，逃命要紧！阿弄和老前哪怕翻进家去，捞一点衣服背一包家什出来，就可以发点小财。他俩才不管发的是不是不义的国难之财呢。

七

松井接到上峰命令，撤军！原因是据情报讲，国民党汤伯恩部队从云南和重庆集结后，扑向贵阳，现已到达离八寨不远的马场坪，准备在嘛哈八寨一带跟联军正面绞杀。出于战线太长兵力不够考虑，联队长决定所有先遣中队返回独山，集中兵力后沿湘黔铁路线在都匀跟国军来一次大战。

接到命令后，松井心里暗喜，因为这几天来，他们的部队像一个没有任何依靠的寡崽，深入到这个人生地不熟的蛮夷之地，遇到了大小十几次的抵御，牺牲了几十个士兵，现在叫他回去，他好像听到了他的娘在呼唤着他的乳名,这感觉是那般的亲切!

天刚麻麻亮，松井就命令队伍集合，一番整顿后，士兵们骑着高头大马，拽拉着一些辎重，出八寨城向三合县奔去。

刚出城门，松井就感觉到有些不妙，对于一个久经沙场的军人来讲，这个时候行军会犯一个大忌：由于早晨光线好，队伍走在路上，飞机容易发现目标。松井想如果遭到美机的轰炸，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他示意队伍停了下来，交代了严密的防空措施，他用咬牙切齿的口气命令：飞机一旦袭来，所有人马上就近跑到路边的山上隐蔽处匍匐下来，固定几个人将战马集中指挥趴下。他特别强调，就是炸弹落到自己身上也绝不能动！因为这样，就能最大限度的减少暴露目标以避伤亡。

松井认为一切妥当后，队伍又趾高气昂地走在路上。

一路上，路边寨子虽多，但他们并没有遇到任何麻烦，他们不知不觉就走到了马鞍山的山脚下。

共 7652 字 2 页 转到页 【编者按】小说再现抗日战争的历史画面，以阿弄与老前的生活轨迹叙述日本侵略者在末日之时对中国八寨的烧杀抢掠罪行，虽然阿弄与老前是旧社会时期的混混，但在日本入侵者面前，他们半夜盗枪给与了有力的还击。小说最后虽没有明写阿弄与老前偷袭日军，但让读者心知肚明的感慨俩人的英勇之举。小说虽以小人物为主角，但他们为亲人奋勇抗击入侵者的行为感天动地，具有很强的教育意义：我们的国家和人民是神圣不容侵犯的。问好作者老师，感谢赐稿江山短篇，。【：宇蓝】 【江山部精品推荐】

1楼文友： 07:42:10 问好老师，感谢赐稿江山短篇。

小说虽以旧社会生活在底层的人物为主角，但更加深刻的彰显我们不容侵犯。

另，为了更好的与作者沟通交流，江山短篇小说部特成立了江山短篇小说作者交流群，群号：42955 4 2 期待您的加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