藩国流年平淡背后的焦灼作品赏析
时间:2020-07-23 19:18:13 来源:黄石环保厂家 浏览量:4
现在的写城市的潘军,总能够敏锐地捕捉到城市人困窘的生存图景和心理状态。正如当代评论家李洁非所说,“他(潘军)之所以那么深地走进了城市人的内心,其实也首先是他更深地走进了自己的内心”。①经历曲折且情感丰富的潘军,一旦“更深地走进自己的内心”,更为专注地将自己的感受融进笔下的城市小人物,所折射出的也必将是众多城市人内心的光芒,尤其是城市男人所经受的种种苦痛和难以言说的焦灼。
《枪,或中国盒子》②便是如此一篇精妙的短篇小说。一个男人意外获枪,又意外开枪杀人,小故事,小人物,小感觉,小悲剧,却蕴意深广。读罢小说,总觉得用简单的“意外”二字是难以概括小说全部深意的,它分明最逼真地切入了当代人的肉体与心灵的痛楚,透示出人性的焦灼,从一个细微的横截面展现出当代城市男人无奈而感伤的宿命。
小说中的主人公从文,是一个性格孤僻的小公务员,仕途惨淡,人到中年,依然是个副主任科员,再加上婚姻严重滞后,长得又有点窝囊,可以说是一个从内到外都郁郁不得志的底层小人物。生活的平淡和按部就班,已将这个男人打磨得毫无棱角,仿佛一潭死水,掀不起波澜,直到他多年前的同学李全的意外出现,才将他的人生轨迹从此引向他途。不期而至的李全本身就是神秘的,他的行踪,以及他很多年几乎空白的经历,从文包括读者都一无所知,更神秘的还是他让从文代为保管的那个“典型的中国盒子”。一旦从文在好奇心的诱惑下,打开了盒子,获得了枪,就仿佛打开了“潘多拉”,从恐惧、惊吓,到“意外的满足”,再到“十分惬意”,枪,于是开始左右从文的性格和人生,并因此成为全篇小说的核心意象。拥有枪之后的从文,完成了脱胎换骨的改变,它不仅大大开阔了他的想象空间,更使其内心被生活压抑的雄性气质得以张扬。正如小说中借一位女作家之口说道,“从文的主要变化还不在外表,而是由内而外散发出了一种男人的洒脱与豪迈,这是难以置信的变化”。原先委琐怯懦的城市男人,仿佛找到了精神振奋的契机,由一潭死水而变得热血沸腾,甚至自然而然地流露出埋藏在他心底多年的夙愿,比如要用这把枪蒙面去抢局长的家,用这把枪干掉当年调戏他姐姐的村长。当然,如此充满快意的“复仇”只能是一种假想式的满足,真正付诸实施的是在同学聚会的时候,出人意料地将流氓摆平,赢得别人的感叹,体味到从未有过的幸福。而这可能是他一生中最灿烂辉煌的一次壮举,然而,也可能是最后一次。
小说写道,“这把枪让他尝到了前所未有的苦头,却也给他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快感。他想枪实在是一个奇怪的东西,能让一个自卑的人变得骄傲,也能让一个懦弱的人变得勇敢,还能让一个谨小慎微的人变得大大咧咧。”在这里,枪,构成整个小说的象征性诱惑,它真的是一个“奇怪的东西”吗?在我看来,真正奇怪的不是“枪”本身,而是它散发出的难以置信的“魔力”,正如莎士比亚借泰门之口道出的对金钱的“颂歌”,“金子!黄黄的、发光的、宝贵的金子!……这东西,只这一点点,就可以使黑的变成白的,丑的变成美的,错的变成对的,卑贱变成尊贵,老人变成少年,懦夫变成勇士”。(《雅典的泰门》)而无论“金钱”还是“枪”,之所以拥有如此巨大的篡改真相和扭曲人性的“神力”,恰恰折射出人物内心的极度虚空、焦虑、无依无靠。可以说,归属感的缺失,使人物的内心世界就仿佛那个空荡荡的典型的“中国盒子”,或是锈迹斑斑的枪,等待充实,或被打响。而虚空可能也意味着盛满种种性格的可能,人(尤其是现代人)的存在已被置于其内心的秘密之中,作者正是透过对这类秘密的剥茧式的描写,朝城市的诸种内在而暧昧的本质挺进。不得不承认,潘军对捕捉城市和城市中生活的人确实有着独到的功夫。
其实,不仅是对城市现代人的心理揭示,潘军在很早以前就已表露出对短篇、对人类内心和灵魂的关注与抚慰,比如《小姨在天上放羊》、《白底黑斑蝴蝶》等“实验文本系列”,比如此后的《纸翼》、《临渊阁》等,可谓不落俗套,篇篇精彩,真正做到了“有限之中蕴含着无限”。如果“将潘军的短篇小说综合起来读,可以看出潘军的总体兴趣在于探索人类心灵的奥秘,他喜欢往人的心里去,然后将人的心理微妙地展示出来,这些微妙的闪烁常常让你熟悉又惊奇。”③他关心的是他短篇里人物的内心世界与他所营构的小说意境的无限延伸,他追求的是他揭示的心灵秘密的永恒性和深刻性,可以说,潘军小说的价值和意义也正在于此。
在文字的节制和叙述的不枝不蔓方面,小说《枪,或中国盒子》依然维持了潘军小说一直为人称道的特点——非常冷静,平淡,不动声色,而传达出的却是复杂深刻值得深思的意味:生活于城市之中的男人,背负着生活的种种压力和束缚,事业与爱情,举步维艰,难得快乐,而一件意外的武器(枪),却能够成为一个人精神伸张的动力,甚至成为其精神的支柱,将一个人由内而外彻底改变。“城市和人的关系其实很复杂,城市越发使人变得像一台机器”,而从文仅仅是这千千万万机器中的一个。如此的“意外”,无疑具有强烈的反讽意味,“毕竟,枪这种东西不是任何人都能拥有的”,而一旦拥有,在享受快慰和满足的同时,必然也要承担起精神扭曲、人格异化的可能。潘军本人在谈自身创作的时候也曾说过,“我写城市,关注的是人心和人性。我觉得中国当代都市把人心人性的方方面面暴露得淋漓尽致,但作为叙事,我需要在写作中保持冷静。但我不希望我讲的故事引人入境,而是希望读者也同样给予冷静的阅读和思考”。潘军对自己所要叙述的故事实际上是有着充分的自信和认识的,提升品牌的向往度。 在一个月之前而对于一个优秀的作家来说,讲故事不是最终的目的,揣摩读者的阅读心理和阅读兴趣并让读者自觉地领悟平淡的故事和语言背后人物内心的隐秘,人性的焦灼,则是其最高目的所在。
作为曾经的先锋派作家,潘军的特立独行和个性坚守是始终如一的,“他兼具岩石和风两种品性,顽固不化而随机应变”(陈晓明语),先锋文学式微以降,他便放弃了先锋作家对形式技巧的过度迷恋,转而追求一种朴素的日常生活同步而行的叙事方式,强烈的现实意味和浓厚的时代气息不断召唤起阅读者对小说文本最为直接的审美经验,读者读其小说便可想见其人。可以说,潘军以对城市生存的体认切入当下现实,走出了先锋派文本实验的迷宫,使自己以及自己的作品获得再度繁荣的勇气和力量。正是基于如此随机应变的灵动与执着,小说《枪,或中国盒子》自然还是保持了他纯熟的叙事技巧和一贯的叙事风格,甚至主人公从文也依然像作者前期作品中的现代男性一样,都有着心灵磨难呈示的尴尬、困顿、焦躁不安的急切与恍然,比如我记忆深刻的小说中的这个细节:
从文每天回家都要背着枪在镜子面前站上会儿,他以欣赏的目光看着镜子里的男人,时常出其不意地把枪掏出来,做出射击的姿态。他还像香港动作片里那样,把枪拿在手上,很艺术地转动着。有时候,他把镜子里面的人想象成各式各样的嘴脸,然后用枪指着他们说:怎么样?有种的上前一步?你小子怎么不横了?你他妈的还敢压制老子吗?你有什么屁话就跟这把枪说吧!你问问我这把枪答不答应……
我突然想起少年时期做过的那些游戏,拿着用纸或木头做成的“枪”相互追逐,完成幻想中的一次又一次射击,最后像英雄一样获得胜利或者壮烈牺牲。作为成年男人的从文,“握枪的动作不止一次地唤起了他少年时代的英雄梦想”,脆弱的内心似乎始终隐藏着一种强盛的“英雄情结”。然而现实和梦想的强烈反差,造成了“庸人”和“英雄”的巨大落差,在利益和欲望至上的现代都市,“英雄”从来都是缺席的,而一把真实的“枪”(或是其他具有“魔力”的事物,比如金钱)成为从文(或像从文这样的底层小人物)完成梦想的最理想的道具,帮助他(或他们)在“自恋式”的模仿、欣赏和想象中,获得“英雄式”的崇高与超越。城市中似从文一样的人们是众多的,他们地位低下,受人摆布,不占有话语权,仿佛被抽空了精神与灵魂的羸弱躯壳,在生活或命运的挤压下被迫弯曲着生存,胆小,怯懦,本分,却不放弃善良,正义和英雄梦想,二重分裂的人性,必然潜隐着人格扭曲、蜕变甚至异化的可能,而正是这样的不言自明的趋向,让我们看到都市现代人生之艰难,心之痛苦。作者从自身的内心出发,抵达众人的内心,寄予了深刻的人性洞察与悲悯情怀,我想这正是这个短篇引人深思的内核所在。
值得一提的是,小说步步为营,走得沉稳踏实,所有的人物都退居二线,只有那把漂亮的六四制式手枪在时间的流程中不断被凸显出来。整个小说的结构也很像那只层层包裹的“中国盒子”,一层又一层地打开,最终把读者的阅读期待集中在“怎样打响这支枪”上。“我得把这把枪打响一回。他总是这样对自己说。”从文的这种期待或者说冲动非常热烈,甚至有点急不可待,而读者的期待也正在这样的积酝中达到顶峰。在结尾处,作者是这样来完成关于“枪”的最后叙述的:
于是从文就像占姆士·邦德那样从腋下把那把枪迅速拔出,往下一点,对着李全的头部扣动了扳机。
枪像受潮的爆竹那样响了,李全如同一根木头那样往后倒了下去,不到两分钟就咽了气。从文看着李全扭曲的脸,觉得刚刚被自己打死的这个人一点也不像是李全,脸上一点自负的痕迹都没有了。有点可惜的是,子弹的入点打碎了李全额头上那块月亮形的刀疤。他拿起一块硬纸板,盖住了那张还在往外冒血的脸。
然后,从文带着这支枪去了附近的派出所自首。当警官质问他作案动机时,从文沉默了一会儿,看着交出去的那把枪说:
我只想把它打响。
失踪几年的李全再次像幽灵一样出现,他的出现仿佛只是为了成为从文的靶子,或者说他以生命的代价成全了从文心中积压了许久的强烈期待和冲动,而对于读者和从文来说,这一枪似乎打得并不太漂亮。或许从文也厌倦了曾经沉闷的生活,故而借助于枪来完成整个人生最响亮的一击;或许他的本意只是进行一个恶作剧般的游戏,却无意中杀死自己的朋友;又或许只是由于作者故意追求这种“意料之外”的效果……不管怎样,李全死于非命,从文自首了,小说也在他意味深长又近乎童言般幼稚的话语中结束了。
在这里,作者好像一个无动于衷的旁观者,以过分的冷静,甚至冷漠,见证着人物的近乎荒诞的行为,在“零度叙述”中呈现出生活的可能性与不确定性,给予读者以丰富的阅读和想象空间。而正是这最后的结尾,从文那也同样过分冷静的行为,让我们又再一次体味到从文心底那根深蒂固的焦灼,现代人性被压抑到极致之后释放的突然,并隐约地嗅到作为先锋小说家的潘军从未丧失的独特气质和设置故事的与众不同。虽然从读者接受效果和人物性格方面来说,这样的结束多少显得有些仓促、牵强、先锋余味浓厚,但对于一直徘徊在所谓先锋和现实主义之间且一贯以“怎么写”为小说生命的潘军而言,似乎也不必如此苛刻,美的缺憾,倒正给我们以新的期待与惊喜吧!
注释:
①李洁非:《现在的写城市的潘军》,《潘军小说论》,第16页,安徽大学出版社,200 。
②潘军:《枪,或中国盒子》,《人民文学》,2004年第12期,第页。文中小说引文皆出于此。
③唐先田:《有限之中蕴含着无限》,《潘军小说9论》,第26页,安徽大学出版社,200 。
共 4415 字 1 页 转到页 【编者按】《平淡背后的焦灼》是作者阅读潘军的小说《枪,或中国盒子》给予的评价。作者说潘军之所以可以将现代城市的人物写得如此好,是因为潘军走入了自己的内心。那么通过阅读此文,作者更是走入潘军内心的深处,顺着潘军的书写,描述出此篇小说的平淡,以及平淡背后的焦灼。平淡或者焦灼,都不能刻意为之。潘军的书写精彩就在于此。他将自己的主题放入一个小人物身上,从他的中庸平淡,以及最后意外获得神秘盒子,而获得枪之后所发生的变化,来书写现代城市人的极端矛盾的心理世界。小说的作者、内容、主题、语言、情感是此篇作者书写的纹理,走入他,走出他,冷静并不冷漠,而写出这篇剖析到骨髓的佳作,着实引人对原作产生浓厚的阅读兴趣。此文用词严谨、层次清晰、观点独特、主题清晰,给人期待和惊喜。佳作,流年欣赏并倾情推荐!【:平淡是真】【江山部·精品推荐F16120 0007】
1楼文友: 17: 5:54 我没有读过原文,会找来学习一下。谢谢老师的分享,感谢您一直支持流年。
2楼文友: 10:40: 6 品文品人、倾听倾诉,流动的日子多一丝牵挂和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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