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席地而坐

老人席地而坐，黄昏拉长着他的影子，金黄的阳光落在他被刻满痕迹的脸上，花白的胡须在微风中抖动着。他安静的欣赏着日落前的美景。

老人慈祥的脸平静如水，他每天都在这里等待夕阳最后一缕光芒淹没在暮霭里。在别眼里，老人是个有还算福气的老头。在子女长大后他也算衣食无忧，在物质方面过尴尬。驾鹤西去的老伴活着的对他体贴入微。他也幸得一群子女，儿子高大帅气女儿端庄温柔。在村里同时代的老头中间，他是很多人羡慕的对象。这是个偏僻的小山村，夜寂静的可怕。老伴活着的时候，还有人和他置气，有人唠叨他不讲究卫生，夜里扯扯家长里短，给他讲着相片上哪个孙儿又长大了一截

如戏，岁月似梦又非梦。这里的老人常常说起一句话， 留下来的受活罪 。那年冬月老伴离他而去了。天降大雪，老人颤抖着，话也讲不清晰了，目送着老伴离开的视线。谁也不懂他当时的心情。那几天可能是孩子们长大后为数不多的聚集了，但是几个儿子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还发生了口角。他忽然一夜之间苍老了很多，他很少讲话。只是偶尔听到说眼睛不行了，眼泪经常停在眼角，他看东西没有以前清晰了。

儿子们相继离开了，为了生计，奔波在各地。从这以后老人喜欢收集以前的相片了，不管是那个孩子的，他都拿到自己手里，像得到宝贝一样，甚至连包装盒上面的代言明星，只要是有人的图片，他都会用剪刀小心翼翼的剪下来，用旧的发黄的胶布贴在自己床周围的墙上面。他一个人的时候就可以和他们说话聊天，这些事情原先都是他老伴说给他听的，现在换他说给它们听了，在昏暗的灯光下给它们讲着自己许多年前的，不知道它们有没有懂得他的孤独。

冬天的风像刀子一样，白茫茫的雪没有停的迹象。老人一生虽然没有可以值得炫耀的事情，但是年轻时当过兵，上过战场，因为年轻是常年在外，在加条件不好，留下了腿疾。每当冬季来临的时候他的腿疾就复发了，酸痛的时候都不能挪开脚步。本来安静的村子到了冬季就更加的冷清了，连小动物都躲进了自己温暖的窝，在和家人分享自己在秋季的劳动成果。老人强打着精神，他要给自己做点饭来补充疲惫的身子，空荡的厨房里水桶都是冰块，腿在风中疼痛更加明显了，抛开冰后，找不到水瓢，他想拿起水桶直接给锅里加水，以前总是这么做的。但是今天他提了三次，水桶还是立在原地。腿更加的疼痛难忍，只好作罢，回到了屋子里，他既冷又饿，冻的瑟瑟发抖，儿子们也很久没有打了，他知道他们不容易，也清楚他们很忙。

墙上的贴画越来越多了，听说儿子要回来了，老人准备亲自做顿好吃的给自己的孩子接风，提前两三天就在准备材料了，当天做了很多拿手好菜，做好之后变在离家很远的地方接儿子回来，零零总总的路人总是在那个最高的山丘上，看到老人的身影，寒风吹着，他还给孙子拿了防寒的毯子，上面还有老人蹩脚的针线。终于到下午，老人才满了愿，兴高采烈的回家后展示自己的拿手好菜。小孙子一身羽绒，他不需要老人难看而又不暖的毯子，吃完饭后，老人逗着孙子，他笑的那么开心，给小孙子表演很多儿子都没见过的节目。傍晚儿子看到墙上乱七八糟的贴纸之后，他不乐意了，以弄坏墙壁为由，全部撕了图片，老人看着没有说什么，只是心里突然更加失落了。

夜深了，老人没有入睡，独自烧了一把纸钱后，他老泪纵横，他拿起老伴的相片和她说起了以前。儿女小的时候很虽然麻烦但还能陪在自己的身边，现在老伴离他而去了，孩子们也常年在外，自己每天说话解闷的图片现在也被儿子打发了。 人老了就不中用了，就得离开了，是啊，就得离开了，离开了好啊... 伴着心酸，他叹息道，一夜未眠。

来年，老人还是一个人在黄昏里，花白的胡子在风中抖动着，他没有在收集贴画了，也许他在等儿女们的下一次回来，也许是在等与老伴重逢的下一个宿命轮回。